【亚瑟王】No Gods for Londinium(比尔/亚瑟,第三部分)

第三部分


亚瑟快疯了。

沃蒂根说到做到,他能让亚瑟的生活恍如噩梦。今天上午一个自称是假释官的男人打电话给他,告诉他尿检结果呈阳性,他得在下午之前到假释官办公室去一趟。亚瑟告诉他自己从未坐过牢,对方说:把这话告诉法官吧,甜心。亚瑟愤怒地挂掉电话,想想索性把电话线拔了。可是沃蒂根告诉他,别以为这就完事了。拔掉电话线后,有人砸门。他打开门,房东牵着狗站在门口。“这个月你拿来付房租的支票兑现不了。你是存心耍我吗?再不交房租,你和你那个吉卜赛老婆都得从这儿滚蛋。”亚瑟向他保证自己绝对不是有意欠债,把家里所有的现金给了他,在他有机会说话前甩上了门。

房东哼哼唧唧离开,亚瑟瞬间明白这是谁的杰作。他灵机一动,回到客厅打开电视,有线台正在播放一则整点新闻:“警方正在追捕一名名为亚瑟·潘德拉贡的年轻男子,此人曾是萨福克郡海湾监狱的一名囚犯。警方表示,该男子可能为萨尔瓦多黑帮成员,持有武器并且极其危险。如果您见到此人,可致电——”亚瑟关掉电视,但屏幕自己亮了起来。亚瑟用梅格放钥匙的眼镜蛇工艺品砸向屏幕,电子屏幕熄灭的声音仿佛一声怪笑。

接下来,他花了差不多半小时,把家里所有的现代设备拔掉插头,搬到了院子里。这让他大汗淋漓,而且感觉自己像个傻瓜。他拿到藏在枕头下的枪,上好子弹,坐在客厅沙发上守着卡美洛的王冠。梅格彻夜未归,亚瑟曾经把电话打到她工作的快餐店,那里的人告诉他,她昨晚十一点就已经干完活离开了,没人知道她去了哪。他就这么坐在那,眼睛盯着墙壁,坐立不安,在此期间,讨厌的比尔躺在他家客厅长沙发上睡得正香,身上盖着亚瑟唯一的外套。

警笛呼啸着驶来,比尔伸伸懒腰,睁开眼睛,看见了亚瑟。“你拿着枪坐在那里干什么?”

“我们该走了。”

“神从不逃跑。”

“这话轮不到你说吧,你一辈子都在逃跑。除非,”亚瑟说,“你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了。”

“不然你以为会发生什么?这是战争。把枪收起来,我们不用那玩意。”

亚瑟忧心忡忡地盯着门口时,比尔开始站起来,趿拉着拖鞋在屋内活动。亚瑟听见他称赞梅格做的墨西哥辣肉汤——冰箱里还剩下一半。比尔花了点时间在他们家厨房探头探脑,亚瑟回头时他正靠在水槽边啃一个苹果,狼吞虎咽得仿佛他上一次吃饭是在1960年。亚瑟的目光根本不会让厚脸皮的比尔感到困扰。他告诉亚瑟该买牛奶了,还有,要不要煮上咖啡?

咖啡是现在亚瑟最没工夫操心的事。

“警察来了怎么办?”他问比尔。

“那还用问。请他们进来啊。”比尔说。

他们还真的来了。一辆警车停在了亚瑟的家门口,门铃没过多久响了。比尔把吃剩的苹果核一扔,正中亚瑟手中的枪。亚瑟虎口一松,枪掉在地板上。比尔踏过枪,给客人开门。

两名警察站在门口,诧异地看着他。“请问,先生,”其中一名警员问道,“你是谁?”

“嗨,你们来得正好。亚瑟·潘德拉贡就在屋里,我是他的同谋。我们很高兴接受逮捕。”

比尔说完,朝前伸出手。亚瑟此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想问自己,为什么他会认识这个人?

一小时后他们坐在警署里,亚瑟非常生气,简直可以说是气炸了,他拒绝和比尔说话。他两只手的手腕都被手铐割出了口子,因为他被捕时实在太不配合的缘故,相反,老比尔一点没为坐牢的前景所困扰,他不仅不抵抗,甚至在亚瑟对他使眼色让他配合自己发起攻击时装傻。他们在拘留室里碰见了一些奇怪的人,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可疑角色靠着墙壁打瞌睡,仿佛还没醒酒,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老头蹲在墙角用长指甲拨弄着一堆内脏。亚瑟进去时,他们谁也没有抬起头。亚瑟可不愿意跟这两个人关在一起过一个晚上,更糟的是:比尔好像认识他们。“我履行了我的承诺,把他带来了。现在,你们得履行你们的承诺:帮助我们。”

那两人一起看过来,亚瑟背上寒毛直竖。但他们很快挪开视线,仿佛对他失去了兴趣。

“疯子斯维尼,这是亚瑟,”比尔指指络腮胡,“亚瑟,这是疯子斯维尼。梅林,我知道我比约定的时间迟了点,但——”

“等会,”亚瑟打断他,“他是梅林?你不是想告诉我梅林每天晚上喝得人事不省,在警署拘留室过夜,打扮得像个伦敦地铁站露体狂,而且还没有魔杖吧?至于这位,不用说,他投过工党的票啦?”

斯维尼翻白眼,一道光线照亮了牢内,亚瑟发现他的胡子是姜黄色的。

“第一,我不投票,娘娘腔,”疯子斯维尼说,“第二,要不是奥丁老说我是吃白食的,你以为我乐意跑到这个破国家来?我会在拜伯里弄丢了我的幸运硬币,被警察关进牢里?”

亚瑟回了句“哦是吗,真的很抱歉”之类,斯维尼蹦起来,撸起袖子想要动手。亚瑟严阵以待,不敢松懈,比尔跳起来把他们拉开。老头在屋角不断重复一句咒语,长长的指甲伸进带血的肉里。亚瑟还没看清老头的动作,斯维尼冲过来,抱住他的腰,亚瑟被他撞向墙壁,差点倒地。他喘息着爬起,爱尔兰矮妖精转身为自己欢呼,亚瑟对准他后心就是一拳,斯维尼倒下去,亚瑟跳到他身上,还要揍他,比尔拽住他吼道:“够了,姑娘们!”

射进牢内的光线被乌云遮住了,四个人的影子一瞬间被黑暗埋没。梅林抬头说了句话。

“好极了,”亚瑟说,“他说的甚至不是英语。”

斯维尼爬起来,舔掉嘴角的血,恶狠狠望着他。“他说的是凯尔特语,傻逼,而且我相当肯定他刚才用高卢语叫了你婊子。”比尔挡在他跟前,斯维尼皱起眉望着他,突然不说话了。梅林站起来,声音越来越高,口中念念有词。亚瑟转头望向比尔,比尔缓慢摇头,示意他闭嘴。

老人家不再说话,而是对比尔招招手。比尔过去以后,他们咬着耳朵交谈了几分钟,此间斯维尼像是笼内狮子一样转圈打量着亚瑟,要不是比尔在场,亚瑟毫不怀疑他会冲上前撕碎自己的喉咙。“我认识莫德雷德,”疯子说疯话,“我喜欢他,至于你父亲,他太闷了。这场战争我本来不想参与,但我欠星期三个人情,星期三欠梅林人情,所以我有个口信给你。”

这番话逻辑混乱,不过疯子斯维尼看起来是过疯狂生活的那种人。亚瑟说:“什么口信?”

“女巫在城堡里。”

斯维尼说完咧嘴怪笑,亚瑟没理他。他明白比尔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地方见面了,这里头没有摄像头,沃蒂根的魔爪无法触及到这里。不过这一切都不能解释亚瑟此时和两个疯子关在一起,其中一个还说破了他的心事。比尔和梅林嘀嘀咕咕半天,回到亚瑟身边。

“他给你算命了?干嘛花这么久?”亚瑟得开个玩笑转移自己的注意力。

比尔看他的样子,好像他是个傻瓜。“我们该走了。”比尔告诉他。

亚瑟不知道哪件事更让他困扰,他们出来时根本没人注意他们呢,还是比尔的表情不像得到了多大帮助。他们就在监狱门口上了出租车,那些警卫像是睡着了一般没看见他们。比尔上车以后神色疲惫。他问亚瑟,想不想去看看贝德维尔的墓地。亚瑟说当然,但有一件事情他更想知道。“他告诉你圣剑在哪了吗?”比尔没回答,他的气色不好。

时间仿佛停止向前,亚瑟在出租车后座差点打起盹来。比尔低声哼着一首歌,歌声听起来像一首古老的凯尔特谣曲。亚瑟还是个襁褓里的婴儿时,母亲也给他哼过同样的曲子。他努力想着事情前后不一致的地方,以阻止自己入睡,但睡意过于强大,压倒了一切。他醒来时,出租车刚好停下。比尔不见了。亚瑟付了钱,跳下车一看,不远处有一片墓地。

他走进墓群,寻找写着贝德维尔名讳的墓碑。比尔已经站在墓前等他很久了。

“这里写着Derfel Gadarn之墓。”亚瑟说。

“所以?假如我死了,你以为我的墓碑上会写着‘我是老泥鳅’?”

亚瑟沉默一阵。“他是怎么死的?”

“他住在蒙默斯(Monmouth)郡。”比尔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,“他经常旅行,像我一样。”

“好。我懂。有很多事情你不愿告诉我。梅林到底告诉了你什么?”


“他告诉我,必须牺牲一条人命作为祭品,卡美洛众神才会站在我们这边;他还告诉我,你必须把剑拔出来,并且把剑带到黑暗之地去,一旦你抵达以后,塔拉尼斯会帮助你——”

“塔拉尼斯?”

“瞧,这就是没受教育的坏处,”比尔说,“我想你也忘了鲁格了,如今他在拉斯维加斯开情趣 用品店——别问我怎么知道的。如果你要拿到湖中仙女的电话号码,有一个应召女郎网站——同样,别问我怎么知道的。”

“我记起来了,”亚瑟没好气说,“那个总说我父亲该生个女孩而不是儿子的家伙,他追求母亲,最后输给了父亲。我知道梅林想要恢复这些旧神的荣耀,他对这件事的关心程度甚于我的死活。但有件事你也忘了——瞧,这就是受过教育的坏处——我们还没有拿到那把剑。”

比尔回答得非常缓慢,话语轻柔得仿佛没有分量。“我们拿到了。”

亚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“是吗?它在哪?”

比尔倚着贝德维尔的墓碑,瞧着地面。亚瑟等了又等,就在他以为老家伙不会再开口的时候。

“你正看着它。”

他隐约有些反胃,一种想吐的感觉涌上来。这和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一点也不相称。四周风景如画,远处有个古色古香的小教堂,和任何英国小镇一样,要是有人告诉他,神会特地降临到这个小地方来搞死他,亚瑟根本不会相信:可他有种预感,这种事情正要发生。

“这是什么我听不懂的笑话吗?”

“我告诉过你,圣剑懂得了仇恨。在找到你以前,它一直寻找我们之间仇恨最深的那个人以求栖身。显然,贝德维尔死后,那个人就是我。”比尔满不在乎地说,亚瑟讨厌他的口吻。

“答案是不,”亚瑟说,“不,我不会为了什么老掉牙的契约就跑到伦敦大街上杀掉一个人,把他献给众神;不,我不会把圣剑从你体内拔出来,带着它到黑暗之地去碰到祭石。我自己能应付沃蒂根的威胁,把女巫救回来,这不会涉及到任何稀奇古怪的传说。我们就在这里说再见。”

他意欲走开,比尔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。“你拔剑的同时我就会死,你拿到了剑,又献了祭品,这是梅林的意思——我认识他很久了,重立众神契约的条件很清晰:他不会轻易改变主意。”

亚瑟现在很肯定,不是自己疯了,而是这个世界导致疯狂。比尔走向他,把手搭在他肩膀上。亚瑟按住他手,撸起他的袖子:手腕上一条蛇的纹身,一直蜿蜒往上。比尔抽回手,对亚瑟摇了摇头。“我看起来像这么廉价吗?如果我们干这个,至少得开个房间,”老泥鳅还有心情开玩笑,“还有,女巫不在,我们需要能加强你感官的毒液。我们得找到威士忌杰克,他是个老骗子,不过不是沃蒂根那伙的——他这些日子单干。”

下雨了,他们一同离开墓地。雨落在脸上,亚瑟舔舔自己的嘴唇,尝到了血。

 

TBC.

塔拉尼斯(Taranis):凯尔特神话里的暴风雨之神

27 May 2017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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